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腊梅赏花节能闹出这么一出呢。
实际上,那夫人的玛瑙腰佩也是萧清瑶偷了,往丞相府的高墙上一扔,便无人知晓了。
沈若仪半刻不敢耽搁,她赶紧拿着这桃红碧玺玉佩去书房找沈丞相,沈青禹。
“父亲!”沈若仪几步小跑着唤着沈青禹。
沈青禹搁下笔,忙起身迎接,“哎哟,我的乖女儿,什么事如此慌张啊。”
“父亲,您看,”沈若仪急匆匆地将玉佩交到沈青禹手上,“您可识得?”
沈青禹接过玉佩,在阳光下仔细辨认一番后,大惊:“啊!此物你是从何得来!”
见沈青禹这般反应,沈若仪便清楚了几分,这物绝非凡品,那童媚……
“父亲,这是今日从童良娣身上搜出来的,本是有夫人的玛瑙腰佩不见了,谁曾想搜出这东西。”沈若仪解释道。
“若仪,你快去将童良娣留住,待我即刻入宫面圣。”沈青禹明显急了,前孝明王余孽犹在京中,这可是大事。
沈若仪道了声是,便赶紧跑回院中。
“诸位夫人、小姐,今日时辰不早了,大家便散了吧。”沈若仪对宾客们说道。
众人闻言,皆未曾多言,便四下散去了。
“童良娣请留步。”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,沈若仪只是低声地对童媚说道,童媚知晓自己摊上大事了,便乖乖点头,在原地等候。
萧清瑶也在散去的人中,她回过头看了眼被沈若仪留下的童媚,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。
“看你这回还如何自救,怕是天王老子来了,也救不了你。”萧清瑶按奈不住心中的愉悦,脚步也轻了起来。
那头沈青禹念在兹事体大,便多去寻了几位当朝老臣,请他们来一同辨认那桃红玉佩是否是真的碧玺玉佩,若是真的,那便坐实了童媚为前孝明王余孽的事实。
众老臣捏着玉佩看了又看,皆得出同样的结论,那就是这枚玉佩是真的,就是当年陛下赐给前孝明王的,桃红碧玺玉佩。
众人皆知此事事关重大,便一同换上朝服,带着玉佩和童媚入宫面圣。
“竟有此事!”听闻前孝明王仍有余孽在京,景正渊拍案大怒,“快把余孽给朕压上来!”
沈青禹一摆手,两个小太监便押着童媚上了殿。
童媚上殿后,便扑通一声跪下,“陛下,妾身冤枉,妾身从未见过这玉佩,更不知此为何物啊!”
景正渊怒睁着双眼,呵斥道:“把头抬起来!”
童媚不敢违抗,只得缓缓抬起头,看着景正渊。
“果然是有几分相似!”景正渊嗤笑道,“当年萧战得了朕赐的桃红碧玺玉佩,便让他最宝贝的嫡女,日夜佩戴,如今在你身上搜出,你还敢称冤枉?!”
萧战便是前孝明王了,当年为景正渊征战四方,战功赫赫,成了大殷第一位异姓王,也得了这世间独一份的恩典——桃红碧玺玉佩。
“妾身并非前孝明王之女,望陛下明鉴!”童媚又俯身行以大礼。
“哼!”景正渊冷哼一声,随即唤来奴才,“萧战之女不遵圣旨,擅自从军中逃回京城,是为大不敬!来人啊,把她押入天牢,秋后问斩!”
啊!!这回是真要死了!!
童媚惊得猛一抬头,正对上景正渊怒不可遏的眼神,她还想极力争辩,身体就被人架了起来往外拖去。
“陛下,我真的不是!您明察啊!”
随着童媚被拖下,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再听不见,景正渊饮了口茶水,稳了稳语气,对众老臣说道:“萧战是朕最看重的老臣之一,但他却居功自傲,不满于朕,竟要造反,朕不得不对其亲眷赶尽杀绝。众爱卿,定要引以为戒啊……”
景正渊多疑且暴虐,究竟萧战是否真有反心,也无人知晓了。
众老臣皆俯首拜道:“臣等定当一心为陛下,不会重蹈前孝明王的覆辙。”
景正渊满意地点了点头,便让他们退下了。
淮安王府。
景策正于书房处理公务,一小厮扣门,景策应进,小厮入内,称:“王爷,出大事了。”
景策抬眸瞧了眼小厮,倒是不紧不慢的样子,便问:“出大事了你还这般稳重?何事。”
小厮回道:“是皇子府的事儿。”景策停了笔,示意小厮继续。
“童良娣今日参加丞相府的腊梅节,却被奴婢搜出身上带有前孝明王余孽随身之物,桃红碧玺玉佩,被沈丞相带入皇宫面圣,圣上大怒,即刻下旨,将其打入天牢,秋后问斩了。”
“什么!”小厮本以为皇子府出事景策会暗喜,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奇怪!小厮赶紧跪下低头,再不敢多舌。
景策即刻料想到,定是萧清瑶从中作梗,否则,那玉佩无人可得第二枚。
想到这,景策铁了脸,推开小厮,大步往正房走去。
萧清瑶自回府后,便心情大好,甚至还哼起了小调,见景策突然闯入,倒也不意外,阴阳怪气道:“表哥这会儿怎么愿意来我房中了。”
景策为了给萧清瑶留点颜面,入内后还关上了门,“童媚的事,是不是你做的?!”
萧清瑶早就料到景策是因此而来的,她眯起眼睛看了看景策,装作不知其所言的样子,说道:“表哥这是在说什么?清瑶怎么听不懂呢?”
景策捏起拳头用力地捶在桌上,厉声道:“来人报,称是从童媚身上搜出桃红碧玺玉佩。呵呵,童媚怎么会有那东西?!那东西是舅父从父皇那儿得了赠与你的!你从来都是贴身佩戴,出事后我劝你摘掉你还恋恋不舍,现在怎的,为了陷害童媚,竟舍得拿出来了?”
萧清瑶只想到景策会来找自己对质,但不曾想过他竟会如此大发雷霆,但她依然面不改色,笑着应道:“是又如何?”
景策对萧清瑶几次三番的对童媚动歪心思早已厌烦,此刻更是怒不可遏,他伸出手指着萧清瑶,“你……简直不可理喻!”
萧清瑶起身,伸手握住了景策的手指,并将他的手指捏回拳中,柔声道:“表哥,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~”
“为了我?”景策冷笑道,“你几次三番陷害一个柔弱女子,现在又说是为了我?好,你倒是说说看,伤害童媚,如何就是为了我了?”
萧清瑶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,她的柔荑柔若无骨,搭上景策的肩头,媚眼如丝,“童媚是害人精,她一直就在为景如卿办事,却假意投诚于你,否则,她怎会在刚被表哥赶出府后,便成了景如卿的良娣呢?”
此话戳到了景策的内心,但他仍然强装镇定,“你莫要再胡言乱语污蔑童媚了。”
萧清瑶闻言,放下双手,转过身,说道:“说来说去,还是我错,是吗?”然后又转回面向景策,撅起小嘴道:“表哥的心里,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吗!”
“我……”景策无言以对。
萧清瑶便乘胜追击,强挤出几滴泪来,“自那童媚出现后,表哥便再也不信清瑶了,现在又因她来对我恶语相向……清瑶心里委屈得很……”
景策看着萧清瑶似水涟涟,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怜爱,“清瑶……”
萧清瑶的眼泪似乎止不住了,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,“我已经没了父亲,没了家,从小便开始躲躲藏藏,是表哥救了我,如今,表哥却要为了一个替身,来责骂我,指责我……清瑶,清瑶不如死了算了!”
景策怜惜地走上前,抱住萧清瑶,为她擦去眼泪,劝慰道:“清瑶,别哭了,即便你身世可怜,也不可对一个不相干的女子……”
“哇哇~~”萧清瑶听言知道景策还没有松口,又嚎啕大哭了起来。
景策知道萧清瑶这套,自己定是躲不过,但他实在觉得萧清瑶的内心让他无法捉摸,也对她反复地利用自己伤害童媚而感到气愤,便罢了手,叹了口气,狠心道:“以前的清瑶断不会是这样一个心怀妒忌的女子,我不会对你动手,也不会告知他人真相,但你这几日也莫要出门,你便在此好好反思吧!”
说着便拂袖而去,随即便是锁门的声音。
萧清瑶扑向房门,拼命摇着,“表哥!你不能这样对我!”
房门、窗户皆已上锁,若是没有景策开口,她再也出不去了。
景策对于萧清瑶仍是心有不忍,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自己喜爱了多年、疼爱了多年的表妹,现在变成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女人。
但是,他要保护她。
即便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,他都要保护她。
因为萧清瑶在这世上,确实没有任何依靠。
脑海中又浮现了童媚嫁入王府的那刻,大红盖头之下,是童媚不谙世事的面容,那么纯洁,那么可爱,是景策从不曾见过的女子模样。
若是要救童媚,只得供出萧清瑶,但若要供出萧清瑶,宁愿不曾救过童媚……
自己对童媚,到底是什么心思呢?清瑶和童媚,自己到底想帮谁呢?景策坐在窗前,陷入了沉思。